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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秘密 2023-06-22 14:58:47  来源:哔哩哔哩

*新年点文

破镜重圆

歌星海鸥×小说家飒


(资料图)

这篇来得有点晚,修修改改好久才写完

久等了!祝大家三次元顺遂平安

勿上升真人

1.5w+

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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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界面上显示着微博热搜榜,海鸥新形式巡回演唱会正在高热讨论中,这是十年来第一次海鸥主动举办巡演,东西南北的歌迷粉丝都沸腾了,热闹得仿佛过年。

飒夹起一口泡面塞进嘴里边吃边看,对于海鸥会有这样的决定和举动毫不意外。他人如其名,喜爱探索,喜欢自由,加上工作性质天南地北的飞,更是养成了关不住的性格。

他们首次见面是在夜晚的海边,海鸥结束了一天的拍摄,瞒着助理跟经纪人偷溜出来逛小吃街,飒抬头看见他的瞬间,他嘴里正咬着一大口烤鱿鱼,腮帮子鼓鼓,鱿鱼须子还有半边露在外头,可谓是毫无形象。

海鸥边嚼烤鱿鱼边盯着他看,跟飒对他的第一印象相反,他远远的看着一个卷发男人站在沙滩上望着海面出神,当即就被一股别致的感觉吸引,没过多思考直接走了过来,果然这人有不输他的气质,长相虽不是一眼惊艳,但是属于耐看类型,像温婉的月光石,静谧朴素,是那种远离世俗喧嚣的迷人。

原谅海鸥不会说什么华丽高级的形容词,在涂脂抹粉争奇斗艳的圈子里待了太长时间,偶然看见这样一个简单的人,不免心头一动罢了。

要不怎么说海鸥随心所欲呢,他总是在忙碌的空隙里寻找灵感,而不是去娱乐生命。飒的确也感谢过,便是如此他们才会遇见,相知,相恋,海鸥从天边衔来风的生命中唯一一份滚烫的热爱,从此风变得有情,穿梭四海头也不回去追逐那份赋予他鲜活的心脏。

“要吃吗?”海鸥将手里拎着的透明袋子抬高了往前递近几寸,修长的眼睛弯了弯,靛蓝色天幕下,飒只能望见他迎风微扬的长发和漆黑的双眸。

无言半晌,飒接过了袋子。

“一起走走吧。”海鸥说。

大明星并不介意就此结交一个圈外朋友,他和飒交换了联系方式,由于那次的拍摄只有一天,次日他就坐飞机离开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是用微信联系,竟也没有什么异地的淡泊感,反而越发熟络。

飒空闲时间偶尔会搜索海鸥的相关信息看两眼,平心而论,他不是太喜欢用网络或是通过他人的嘴去了解一个人,他还是更喜欢面对面直观感受。

又过了一段时间,海鸥给他发消息,说自己要去他的隔壁省参加活动,邀请他去玩,费用他全包。

飒思考了两秒,欣然同意,当即翻身下床收拾行李。隔三差五的线上聊天足够他们在见到对方真人时无需过渡心情,相处自然宛如一对老友,凌晨三点他们蹲在无人的马路边上喝啤酒,海鸥歪着脑袋哼起即兴创作的旋律,嗓音哑哑的,一点点缱绻,一点点懒倦。

飒也算是经常昼夜颠倒的人,有时寂静的夜晚更能带来灵感,这一点上飒倒是觉得他们很像。海鸥写歌,他写字,虽然海鸥没有读过他的任何文章,但飒听过许多首海鸥的歌,单方面笃定了他们灵魂的共鸣。

“我想看你把头发扎起来。”飒托着脸突然说。

“我没有皮筋。”海鸥两手一摊。

“我有。”飒二指伸进兜里勾出一个黑色皮筋,“你会扎吗?”

“会。”海鸥拿过皮筋,指尖触碰到彼此,是同样的温热。熟稔的扎了个低马尾,棱角分明的骨相霎时一览无余的展现出来,凌厉一如他的音乐。

见飒目不转睛盯着看,海鸥问:“你喜欢短发?十辰于那样的?”

十辰于是昨天跟他一起参加活动的另一位代言人,极短的寸发干净利索,显得更加英朗帅气。

飒摇摇头,他对发型其实不怎么在乎,头发长单纯是懒得打理。不过海鸥的确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头发比他还要长的男人,这么想着,答非所问道:“你这头发留了多久? ”

“整整一年。”海鸥说。

“为啥留这么长啊?”

“也没为啥,就不想剪。”海鸥仰头咽下最后一口啤酒,“也算是个新造型吧。说不定还会去染个色。”

一阵风吹过来,头顶的树叶沙沙响,灯光下的影子也跟着摇曳。海鸥重新把头发散下来,将皮筋戴到手腕上,在朦胧酒意中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飒还举着啤酒罐小口抿着,察觉到海鸥的视线,转头的瞬间被人捏住了半边脸颊,轻轻上下晃了晃。

“干嘛?”飒不解。

“喜欢你,看你可爱。”海鸥松开力气,又弓起手指刮了刮刚刚捏的地方。

微弱的痛意被抚平,飒听着他的话,没来由想起之前点开过的一个他演唱会的饭拍片段,这人也是坐在台上笑意盈盈叫着歌迷宝贝,低头撇了撇嘴道:“你对谁都这样说?”

海鸥一愣,眼珠子转了三百六十个回合也没想起来自己对谁说过这样的话,于是实诚道:“没有啊?”

“哦。”飒点点头,也不出声了,和他四目相对。

海鸥的酒量很好,完全一点没醉,相反因为经常工作到凌晨的时间段,思维还清醒得很。他能看出来飒有些微醺,像是泡在半梦半醒之间,眨眼速度都放得缓慢,难得柔软,着实可爱。

“谈个恋爱吗?”海鸥注视着他,笑意清浅。

飒听完像是傻了,远离学生时代后第一次被当面表白,对方还是一个大明星。嘴巴张开愣了好一会儿,点头:“谈。”

话音落下便迎来了海鸥颇有侵略性跟占有欲的吻,至此他们正式确定关系,做了两年的地下恋人。

大明星工作很忙,早出晚归,还经常出去好几天才回家,飒不是按时按点的上班族,笔记本随身携带,打开就能码字,因此被海鸥放置在他的别墅里帮忙照顾猫咪。他们二人的约会地点多半是家里的床上,一起跌入滚烫情热,再相拥枕着阳光醒来,睁眼就是对方近在咫尺的面容,没有比这更安适幸福的感受。

海鸥作息不规律,胃不太好,飒便想学着做些简单的家常菜和一些有营养的炖汤,连带着自己也戒掉了方便面这种东西。总算等来了海鸥每年的闭关期,两个人在一起度过了相当健康的两个月,体质和气色肉眼可见的好转了许多。

事实证明人会为了爱的人做出改变,但在面对自己时却不见得有多上心。重回独居生活后,飒晚上十二点睡,中午十二点起,一天一顿正餐加一杯奶茶,极其偶尔会喝口热水或者出门遛个弯,其余时间都在码字和打游戏。

这就是他一个人的生活方式,几乎不可能发生改变。当时因为海鸥退租了原本的房子,飒没有再住回去,而是在乡下的村落附近租了一间每个月五百的屋子,蜗居在小小的空间里,冲淡一些心中的空旷。

指尖滑动屏幕,看着海鸥在采访中侃侃而谈面带笑意的模样,心说他真是一点都没变。仰头喝下最后一口汤,飒起身去扔泡面盒子,采访成了渐弱的背景音,飒将窗户打开一点缝隙往外看了看,阴天,但没下雨,收回目光抽了张纸擦手,面无表情的回到桌前把视频退出。

这是他们分开的第五年了。

将稿子最后一个句号打完,从头浏览一遍发给编辑,飒合上笔记本长舒一口气,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他写的东西越来越和心中所想相悖了,即使表面的文风与情节照旧如常。

像演员渗透剧本人物那样,飒写故事,代入的是自己的三观与视角,每一段故事都实时对应着飒当下的真实状态。一个作者,很难做到笔下的创作完全和本人剥离开来,句子的顺序,描写的风格,每个标点符号的运用都是作者思维细胞的具象化,作品与作者密不可分。

所以飒能够第一时间在自己的文字中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这同时也是他无法掩盖和辩解的呈现。他一览无余的看着全身赤裸的自己,清楚,细致,不可逃离。

飒闭上眼睛,看见脉络层层堵塞,血液倒流,五脏六腑火一般的灼烧。

于是他果断点开一部恐怖电影,打算用惊吓来缓解失衡的情绪。

电影播完已是半夜,飒顶着两个黑眼圈,感觉自己更不好了。他看的是一部西班牙片子《无眠夜》,记录了一场人体极限研究,实验者通过长时间不睡眠来进入精神世界,并用舞台剧的形式进行表演。片子充斥着荒诞色彩,也演绎了一种另类而疯狂的艺术。

火光倒映在瞳孔里时,飒随着倒地的人,看见了在苦海中挣扎的自己。

长时间不睡觉会进入意识半剥离的世界,谁说长时间的心理压抑不会无声无息进入某个异世界呢?

飒觉得很累,带着一点对剧情的回味,洗漱上床睡觉。梦中一片漆黑,如同那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海鸥隔天下午一连官宣了三个巡演地点,都离他居住的城市很远,挨不着边。飒抱着珍珠奶茶吸溜吸溜,他跟编辑请了个假,不用赶稿,打算放空一周,舒缓一下心情给自己回回血。

飒往包里塞了两件衣服出发爬山,决定去山顶寺庙旁边的小木屋里住几天。这座山很高,飒慢慢走着,刚下过雨的空气带着潮湿,贴在裸露的皮肤上,风吹过携起一阵凉意。

寺庙的钟声总能唤起一些别样的安全感,漂泊无依的心需要一个栖息地,旅人需要一个终点。飒很确定,远离尘世归隐山林会是他最终的归宿。莫名其妙的出生,稀里糊涂的长大,按部就班的读书毕业,平淡无奇的工作,周而复始的一天又一天,仅是活着,他便已经无比疲惫,没有任何支撑着他往前走的动力。

半山腰有片水塘,几只牛在岸边低头吃草。飒盘着腿坐在石头台阶上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似座石像,心绪平静无波。

这个世界怎么是这样的。

傍晚终于登上山顶,飒踏进庙里给佛祖添了点香火,找住持拿了木屋的钥匙,进去后关紧门,把山风和冷空气挡在外面。

屋内一个矮茶桌,几个坐垫,一张床铺,一个发呆的人。抱着腿回温了半晌,才慢慢反应过来,拿着水壶出去装了水,通上电等待烧开。

飒想起之前有人打趣他,说他像个出家人,对什么事都是一副顺其自然的态度。

现在他背后就是寺庙,但是那些和尚同样有他们每天的功课,按时按点诵经礼佛,本该随心的事变成任务,出家出成另一种格式化生活。

这难道就是空性与自由吗?脱俗便是进入另一种固化模板的活法里吗?

飒看到大殿中供奉的佛祖,表情比众生更加困惑。

下山那一天,海鸥的演唱会在另一个城市正式开始。几万人的欢呼声中,一头蓝发华丽登场,一套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墨镜后面狭长的眼睛扫过众人,惹得台下尖叫不止。

长发和摇滚似乎是天生绝配,高饱和度的蓝色在艳阳下闪着耀眼的光,像一片起伏的海浪,每根发丝都高昂着不羁的野性。

他总是那样热烈与张扬,似乎没有什么能左右他的心情,哪怕这么多年遇到的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事,也无法动摇他本质分毫。他不需要通过被坚定选择来支撑自己的生命,反倒一次又一次的成为很多犹豫不定的人再次选择的对象,他敢于被世人遗忘也敢于遗忘世界,所以世人才牢牢记住了他,奉献出生命也不想将他忘记。

人们仰望着他的天堂,从未见过他的地狱。在他创造的极乐世界中无止境的享受着,心安理得的狂欢。

下午场只是铺垫的序幕,夜场才是重头戏。海鸥一身鲜红头冠银雕面具华黑礼服登场时,沸腾的空气将月亮都点燃变成太阳,舞台中央仿佛裹起了一层高温的热浪,人头攒动,视线迷迭,火光乍现。

飒看着屏幕里的他,像浓烟滚滚中扰乱人心智的罂粟,又像烟雾缭绕中令人清醒的尼古丁。两极割裂着碰撞,本该矛盾却又相得益彰。

他太深刻的体会过了。那段与火共舞的时光。

飒照旧写稿交稿,一天天的过着,定期和家里人通电话报个平安,定期上山到佛祖面前打卡混个眼熟。

天气越来越热,伴随着几场暴雨,成功让飒除了拿外卖不肯出门了。就在飒穿着短裤背心坐在十八度空调房里吃雪糕刷微博感叹这天气简直要把人烤熟的时候,看见海鸥官宣了第四站巡演地点——他此刻所处的城市。

“……”

这人有毛病吧,三十多度的天不去北方演出避暑来这里。

飒无法理解海鸥过于抽象的随性,反正所有人都只能任由他去,手指划拉了两下屏幕,退出微博打开游戏。

两个月过得很快,某天飒打的,在后排液晶屏上看到海鸥演唱会的宣传片,才猛然意识到马上就是他要来的日子了。心里没来由一阵紧张,哪怕知道偌大一个城市不可能碰面,演唱会的场地和他的住处相隔几十公里,海鸥也并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飒也不理解,仅仅两年的关系为什么用了五年还没稀释干净,明明没有多么轰轰烈烈,反而因为海鸥的工作性质断断续续,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些东西深入骨髓,怎么也挥之不去。

魅力吗?太浅显,他也不是没见识过人的人。身份吗?更谈不上,明星有多稀奇,他甚至经常反感这个职业。……灵魂,这东西太玄乎谁也没见过,但什么方面都无法解释的时候,又总是只能用这两个字来解释。

回到出租屋,飒打开空调,拆开雪糕往地上一坐,拿出手机刷微博。海鸥今早已经到达本市,去演唱会舞台巡视场地了,无数的路透照片传到网上,三百六十度围绕着那个背头长发自带主角光环的男人。

而这个被光笼罩的男人,晚上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是飒没想到的。

八点多气温降下来些许,飒打算出去觅食,逛个小吃街解决晚饭问题,一开门墙边站着个黑衣人,吓得他头发差点儿起飞。

在昏暗阴沉的白色灯光下两人对视了五秒,一人站着不动像座雕像,一人愣在原地石化当场。由于没人说话,声控灯很快灭了,黑衣人融进黑暗,消失在飒的视线,屋内还开着灯,对方依旧清楚的看见飒脸上的表情。

海鸥动了动脚,马丁靴摩擦地面的刮擦声重新唤醒了灯光。

如果没动这一下,飒还能对自己说这是幻觉,退回屋里关上门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两人重新对上眼,再一次陷入沉默。

“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原谅这是相隔五年的第一句话,飒实在是诧异,他几乎要怀疑海鸥一直派人跟踪他或是在他身上安了定位器。这种远离城市中心的村子,再怎么随意逛也不可能逛到这儿来,更何况是逛到他房门口。

“我看见你微博发的图片了。”海鸥答到。

飒大脑短路,他发了什么图片?想了几秒才想起来两个月前他去附近一个公园散步,拍了张公园中心的小土地公庙,因为觉得那个土地公笑得很喜庆。海鸥居然关注他的微博??等,这都能找过来???

飒还想问他是怎么知道他门牌号的,但海鸥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向前走了一步:“先让我进去可以吗?”

他站了半个小时,五分钟一个蚊子包,均匀分布在脖子手臂和小腿上。

飒抿了下唇,脚步欲退不退,突然楼下传来单元门解锁的声音,心里一个紧张,让开缝隙放人进来了。

海鸥踏进门,略微扫了一眼室内的环境,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地毯和一张矮桌,墙上贴了个黑色鹿头挂钩,应该是飒自己买的,挂着两个布背包。整个空间就只有这些东西。

不愧是飒,能活成这样的只有他了。

飒轻轻关上门,不知所措的站在门边,眼睛盯着自己没好好穿鞋露在外面的脚后跟,余光看到海鸥转过身来,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得想当场隐身。

海鸥表面平静,心里也挺紧张,他一声不吭跑来房门口蹲点,简直是私生行为,得亏这半小时没有邻居出门或者回来,否则一定会吓到人。

心绪在飒打开门的那一刻达到顶峰,黑暗被照亮,他看见了五年未见的人,曾经的一头羊毛卷拉直成了顺发,贴着脸颊显得清新温柔,还是那样瘦,在看见他后吓了一跳,肩膀小幅度的耸起,脚步钉在原地。

吓到你了很抱歉,海鸥心里想着,趁着飒惊讶,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他,望着眉眼,轮廓,气息跟当初有何变化。

他知道这种性质的重逢会是相顾无言,更何况是他单方面预谋的重逢。他们早已不再是无话不谈的时候,飒低着头都快蜷缩起来了,模样看着有些可怜。

海鸥静默两秒,鼓起勇气朝他走过去,两步的距离花了半辈子的决心,牵过飒的一只手握在掌心里,哑声道:“我来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回来,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飒错愕的抬头,愣怔中手也忘记抽回,和海鸥那双修长的双目相对,漆黑的眸中藏着他一半熟悉一半不懂的情绪。

他深知海鸥的性格,已经结束的人事物不会回头再续,曾经他以为这是他能够始终保持新鲜灵感的原因。自他成为海鸥的过去式,他就没想过有一天会再见到这个人,他将作为记忆的形式存在于时间的过去,成为一段不痛不痒的往事。

至于他走不出来,单方面还沉浸在故事里,不应该去影响走出来的人,更不应该影响无关的人。世上的人那么多,面具之下皆是千疮百孔,感同身受只是说说而已,寥寥几句谁又能改变谁的结局。

可是这故事里的主人公来找他了,飒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而悠远的梦,相视而笑彼此陪伴的画面仿佛还上演在昨天,他的心始终定在那幅画里,而现实的人却不明所以的过了完全相反的五年。

他已经走了,他要怎么回去?飒有些迷茫的看着海鸥的双眼,想要这样问,他还回得去吗?

海鸥生平第一次做心里没底的事,在请求飒复合这件事上体会到了一丝赌徒心态。他没有筹码,也没有东西可以输,赢了则是迎来飒的回归,赢回故事的再次续写,一个他会加倍弥补、用心守护的机会。

“我……”细若蚊蝇的声音提起了海鸥的心,漫长的空白里,也调起了飒的种种回忆。其实无需刻意回忆,每一帧都牢牢印在心底,盘根错节,历历在目。

唯一略有不甘的是,他们相恋时的熊熊烈火并非是被倾盆大雨浇灭,而是悄无声息一寸寸烧成灰烬,留下一片焦土和一个站在废墟之上的人,无声的看着另一个人走远,冷风吹过残骸,像是从未有过灿烂一般。

最温暖的变为最冷漠,飒不记得他是怎么低下的头,再转身慢慢地离开。只记得,当时心脏被撕扯得很疼。一度令他忘记呼吸。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所有提前做的预想与准备都是没有用的。

未曾褪去分毫的喜欢让飒想要立即点头,但记忆犹新的疼痛让他一步也不敢上前。

海鸥没有再问第二遍,始终包裹着飒的左手慢慢摩挲,指关节相互触碰,传递着微弱的暖意。头顶上空调风声呼呼作响,两人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心在冰火两重天中煎熬。

飒几度张口,欲言又止,就这样沉默了很长时间。

两人的手心出了汗,海鸥胸口发凉,心跳带着呼吸坠入深渊。飒低垂着头,无言的思索着,在缄默中将凌迟般刀割的感觉尽数还给了海鸥。

忍受不了这漫长的等待,海鸥用了点力将人带到自己怀里,双臂紧紧抱住,飒觉得自己腰腹上仿佛是盘踞着两条藤蔓,根生长在骨血里,滚烫的绞收着他的所有生命力。藤蔓的主人低伏在他耳边,语气恳求道:“回来好不好?”

“好。”好。

海鸥将他搂得更紧,似是不敢相信,又是巨大欢喜。

演唱会的工作人员今天看见海鸥时感觉到他心情格外的好,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跟在他后面慢慢走,戴着口罩,大明星时不时扭过头去跟他说话。

其他人不知道那个男生是谁,经纪人梦梦知道,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心里止不住的讶异,消失五年的人突然凭空出现,看样子还是海鸥亲自带人来的?

海鸥注意到梦梦的眼神,点了下头,没说话。

飒倒是没看见他们的目光交流,从偌大的场地一路走过来,被太阳烤得头顶冒烟浑身发烫,好不容易进到了空调凉爽的化妆间,直奔沙发只想赶紧坐下来消消汗。

化妆间角落挂着很多五颜六色的衣服,这几年随着海鸥名气越来越大,品牌方赞助的衣服也越来越贵,那些牌子名称飒记不清楚,总之一听就觉得很高级,而且穿在海鸥身上确实很好看。

海鸥出去了五分多钟,拿回来两杯特饮,冰冰凉的,一杯递给飒。飒低头咬住吸管喝了一口,瞬间舒坦不少,微微眯起眼睛眨了眨,模样像只猫。

“一会儿晚点我就去彩排了,园区里有很多吃的,你可以去逛逛,彩排结束我去找你。”海鸥在旁边坐下,目光注视着飒,眉眼间还是他记忆中的清冷,那双带着卧蚕的眼睛不知何时会面对着他再次弯成月亮。

飒还有点不适应距离突然这么近,抱着饮料点点头,未置一词。

海鸥因为工作基本上每天都要说话,这几个月巡演下来,面对的都是上万的人头,因此显得交流如旧。飒是个写手,足不出户不见人,跟编辑对接也是打字,能简洁就简洁。曾经在一起两年,飒都不是很能适应人群,更别提分别五年突然被拉着融入人堆,难免各种难受。

海鸥还算对飒的性格记得清楚,停顿两秒便倾回身体板正坐在自己那一块位置。

半杯饮料下肚的功夫海鸥就被叫走了,飒舒了口气,调整了下略微僵硬的坐姿,靠着沙发垫玩手机。

原本飒不打算出去逛公园,但这间休息室隔段时间总有工作人员进出,看看时间到了傍晚,便起身戴上口罩离开。

走到空旷的地方,露天烤肉的味道触发了被动饥饿,飒忍不住走过去,海鸥新形式演唱会的伙食是出了名的好,不吃白不吃。

飒拿着一盒烤串找了个台阶坐下,听着不远处海鸥彩排的歌声,有点儿恍惚。

巨大的舞台,斑斓的灯光,恢宏的音响,像地球废土上独一无二的乌托邦,是海鸥给自己和歌迷创造的家园,一个以爱为核心展开的理想世界。

飒明白,他创造这个新世界的初心与牺牲,付出与代价。他的对手是整个旧世俗与根深蒂固的教条文化,他是如何站在血雨腥风中屹立不倒,宁死不屈,始终如一的,飒都看得真切。

正是因为明白,才有些许无奈。这是海鸥的坚守,不是他人认为值与不值的问题。

就像飒想不通海鸥为什么会来寻求复合,自己在他心里究竟是个怎么样的角色,有哪点值得他回头。

海鸥彩排完,第一时间下台来找飒,跑到休息室发现人不在,打了通电话才知道人在烧烤摊边上,跟工作人员简单说了两句话,一路小跑过去。

飒盘腿坐在石阶上,晚风拂起额前长短不一的黑发,遮住半边眉眼,躲藏起朦胧风情中浮动的懒倦。海鸥放慢脚步走过去,想起曾经用相机拍飒,无数张在灯光下,飒都给予他这样清冷的侧脸,望向他时眸中闪着星光,一双含情目永远温柔的笑着。

记忆与眼前画面重叠的那一刻海鸥想到,所谓的“人都会变”,不过是世人为自己的跳跃和喜新厌旧找的借口罢了,刻在骨子里的本质会永恒存在,最终成为定格的历史。

海鸥在他身侧坐下,揽过他的肩膀偏头去吻他。

飒惊诧了一瞬,倒也没推开他,唇上未做回应,任由海鸥自顾自的摩挲交融。

直到传来人说话的声音,飒才向后移去,海鸥松开他,恋恋不舍的舔着嘴巴。

想了太久,情不自禁。

“我要回去了。”飒停顿几秒,说。

演唱会场地离他住的地方二十几公里,打车差不多要一个小时,现在已经九点多了,飒不想太晚回去。

海鸥沉默了下,心里不想让他走,但又没有理由挽留。

他能怎么说,说他的行李箱里带了几件换洗衣物可以用来当睡衣,酒店设施齐全可以一起过夜,晚上有免费的夜宵吃,明早也有免费的早餐。但飒的个人意愿并不倾向于这种举动,他甚至无法表达出口,明天还想要见他的心愿。

好在飒也不是不完全了解海鸥,如同海鸥对他认为的那般,他心里同样笃定这五年没有改变海鸥什么,那些下意识的,潜意识的和无法言明的意念,飒都读得懂。

这是他们的默契,但谁也不能明说,谁都得小心地斟酌用词。

海鸥低着头,两只手蜷起又展开,试图找出掌心和指尖的哪一条纹路可以让飒留下来。

不舍的意味太过明显,飒觉得自己现在甚至没有站起来的力气,生怕惊扰面前这个有口难言的人。

“……后天演唱会你来吗?在后台等我,结束了我们去吃夜宵。”半晌海鸥说到,试图用提起过去来打动飒的心。

他这么一说,飒立即想起这人前几场巡演在舞台上跟歌迷的互动,又亲又撩比几年前更像个爱情骗子,撇了下嘴道:“不要,在后台看你调戏粉丝吗?”语气是仅海鸥可见的不爽。

“……”海鸥微微一愣,涌上一种复杂的心情,他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那是演出效果,你别当真。”海鸥去扯飒的衣角,可怜巴巴道。

“不来。”就算如此,飒也拒绝亲眼观看这场面,他无法控制和想象当下他会是什么反应。

“我这次一定收敛!”海鸥竖起两根指头保证。

飒依然摇头:“别,你突然正经肯定会让大家起疑的,到时候再被营销号编排怎么办。”

海鸥快没办法了,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眼珠子转了三百六十个回合也没想出合适的说辞。

“你好好开演唱会,开完了再见面。”飒叹了口气一锤定音,他再不发话海鸥得纠结死。

“还有一天呢,你今晚就留下来嘛?”海鸥在试探边缘徘徊,见了飒后一秒分离都让他难受无比,天知道今晚是他最心不在焉的一次彩排。

“……我…”这下轮到飒语无伦次了,他算是闲人一个,没有什么事非要回去,海鸥正是知道这点才不断请求。

见他迟疑海鸥眼睛一亮,握住他的手往自己怀里带,“我酒店房间很大的,你睡床,我睡沙发也可以,这么晚了打车不安全。”

“……好。”飒松口,终是妥协下来。

说是这么说,但睡沙发还是免了,两个人负距离过无数次,这时候讲究起这没多少意义的礼貌多少有点儿矫情,也不是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飒洗了个热水澡,换上海鸥的T恤和短裤,无视了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海鸥跃跃欲扑但又不敢而努力遏制冲动的眼神,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拉过床头的充电线跟手机连上,动作熟练且流畅。

海鸥盯了他一会儿,认命般的走进浴室去洗漱。

关上灯后两人各躺一边,海鸥偏头睁着双眼望向窗帘缝隙中间那条狭长的夜幕,脑海里偶尔闪过一些演唱会的事项,更多是躺在另一侧的人。飒半蜷缩着身体,搂住一小块被角在怀里,闭着双眼沉浸在空洞的黑暗,陌生床垫的气息让他有点儿没安全感,大脑无力去思考什么,只想快些睡着。

海鸥直到后半夜才合眼,时间不长但睡得沉,飒虽然睡着得早,但一整夜总断断续续梦到支离破碎的画面,醒来后满脸疲惫,看着手机屏幕上凌晨五点半的时间,叹了口气。

难受。

过了半晌海鸥醒了,微微睁开眼回了回神,随后轻轻扭头看了看飒,依旧是背对着他,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像个自闭的小山包。

轻手轻脚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看见飒蹙着眉头,一副不安的模样,心里猜测他没睡好,于是重新躺下,伸出手臂揽住人,力道收紧贴上自己的胸膛。

太瘦了,海鸥心里一惊,像是在抱着一具骨骼。

被不属于自己的热度烫到,飒又一次从浅眠中醒来,发觉自己被人搂在怀里,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握拳放在自己腹前,后背像是倚着一个柔软温暖的靠垫。

飒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试图挣脱,挣脱失败。因为海鸥把手臂收得更紧了。

“放开我。”飒说,带着一点鼻音。

“抱一会儿嘛。”海鸥不依,忍住了吻他的渴望,轻轻把额头抵在飒肩膀上。

“…你怎么变得这么黏人?”飒想起以前都是他这样黏着海鸥,居然会有角色对调的这天,一时忍俊不禁。

“想你了。”三个字不长,却包含了五年来无数极度思念求而不得的瞬间,足够将岁月变为惩罚,他自以为是的洒脱在自己的心面前显得那样脆弱苍白。

含义虽重,也不过就是三个字的间距,海鸥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情歌白唱了,一句熨帖的话都组织不出来,他多么希望飒写小说的大脑此刻能够补全他的意思。

飒听着这话,莫名觉得像是他甩了对方,把人家伤得不要不要的。分手是海鸥提的,他才是抱着散落一地的心离开的人,怎么他还要反过来安抚这个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委屈巴巴的人?

明明他都答应复合了,也留下来跟他过夜了。飒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拍拍海鸥的手背。

海鸥抿了下唇,自顾自把人搂得更紧,好像如此就能感受到飒的亲近一般。

原来太久没见,哪怕心中仍有爱意,到底也会生疏啊。

海鸥觉得自己很幸运,大多数人大多数时候都没有机会弥补遗憾,也都没有改写重来的机会,但他和飒没有成为彻底无法挽回的过去,他们心中零星的火苗足以重新燃成熊熊烈火,唤醒那份燎原的热爱。

这一场演唱会,海鸥说到做到,在台上收敛了许多,除了必要的调侃和暖场,再没有多余的言语。

歌迷虽然蒙在鼓里,倒也没影响现场的热烈,毕竟音乐盛宴的气氛分毫未减,海鸥在他创造的帝国里,畅快淋漓的呐喊狂欢。

由于飒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怕和他走在街上被人打扰,所以海鸥索性点菜到套房里,摆了满满一桌子,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凉爽的空调吹着,安静且舒适,好不惬意。

飒吃得很愉快,这几年天天吃破烂儿外卖,难得白嫖一顿好料,多吃一口赚一口。相比之下海鸥有点儿心不在焉,夹菜的频率比平时慢了不少,几次欲言又止。

吃到七八分饱,飒仰头喝了口雪碧才注意到海鸥的神情,奇怪道:“你怎么了?胃口不好吗?”

“…不是。”海鸥把筷子放下,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试探:“飒飒。你愿意跟我回北京吗?”

“……”飒喝雪碧的动作顿住,大脑有点卡壳,问题来得太突然,他心里一片空白。

跟海鸥回北京,然后不知道过多久他又要出来重新找个出租屋么?这画面光是想想就很劝退,飒最讨厌麻烦,每次搬家都让他无比痛苦与闹心。

“不了吧。”于是他说。

海鸥张了张口,心绪无力且晦暗。

这个瞬间他更清晰的认识到,当年的分手确实伤到了飒的心,而且比他想象得要深。即使这两天飒全程没有表露出任何负面情绪,但从他迁就他的请求,对他的决定仿佛逆来顺受般一味点头,不拒绝不反抗不主动来看,飒就像一个没有鲜活度的机器人,这样的感觉让海鸥很难受。

哦,还是有拒绝的,拒绝了他刚刚同居的请求。

飒的性格他了解,不存在纯心软而去妥协什么,真正决定的事无人能够改变,他既然答应复合,证明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但答应了重新在一起,却不与他亲近,这算什么?

算被伤怕了吧。

海鸥隐约感觉到,要把飒重新追回来,是唯有百分之百坦诚和用百分之一千的真心才能做到的。他首先,要确认自己的心,没有任何遗漏的将自己审视一遍,是否存在飒担心的那些点。对自己交代清楚了,才去给飒一个交代。这是任何关系里最基本的责任。

正如他与歌迷双向奔赴这么多年,他既然能在音乐上做到这样,面对伴侣更应该做到这样。

飒没有要求他什么,但海鸥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这是飒永远不会说但希望他意识到的事情。

五年前他不懂,现在他懂了。

承诺是个多苍白脆弱的东西,他什么也不用说,只需用实际行动来做。

海鸥没有再提让飒跟他回北京的事,把人留在身边住了几天酒店,白天牵着人到市中心四处走走逛逛,有人认出海鸥想要合影签名,飒就默默站到一边,看海鸥宛如人形立牌,拍完照再继续跟他逛街。

飒对逛街不感兴趣,纯粹是陪着身边这个人,这几天跟着海鸥顿顿美餐,以至于回到出租屋后,飒对着外卖软件陷入了沉思。

微信他们重新加上了,海鸥拿过他的手机给自己设置了星标和置顶聊天,飒忍着笑意看着屏幕,心想这个男人怎么五年过去反而越活越小孩,当年他们从没在意过这个。

随便点了份饭,吃饱后飒躺在床上,看着靠在墙边海鸥在精品店买给他的小王子抱枕,闭着眼睛手捧玫瑰,睹物思人,心里还真生出几分想念来。

于是打开相机找好角度给抱枕拍了张照,上传到微博,然后关掉手机打了个滚。

第二天飒睡到中午,起床后看到微博消息愣了一下,点进去发现海鸥在凌晨两点发了张照片,一个立在沙发上的小王子抱枕,和给他买的那个一模一样,旁边还蹲了只猫猫祟祟的perper。

???

他什么时候买的两个?明明结账的时候只有一个啊?

飒想问,但又不知道怎么问,在对话框里敲敲打打好几分钟,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发。

本来还担心有列文虎克扒出他的微博跟海鸥的放在一起,看到评论区里一溜串同款不同款的小王子抱枕,飒释怀了。

海鸥正在去录节目的路上,从早上下飞机到现在快一天了,还是没等到飒的消息。连梦梦都问他是在看什么,没干别的光盯着手机了。

一会儿入场不能带手机进去,海鸥有点烦躁。

某飒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腹诽,抱着一杯珍珠奶茶吸溜吸溜得十分愉快,对着电脑噼啪打字写稿。

连录了三天,终于录完最后一期收官,海鸥开始了长达两个月的暑假闭关。除了创作写歌,还有一件头等重要的事,那就是和飒重新培养感情,争取早点把人带回家。

闭关第一天,海鸥分享了几张perper上蹿下跳的live图。

闭关第二天,海鸥晒了张做成功的巧克力牛角包,并且用五十字小作文夸了自己一番。

闭关第三天,海鸥发了张在自家阳台拍摄的夕阳。

闭关第四天,海鸥发了张刘海盖住眼睛的自拍,惹得无数粉丝嗷嗷大叫。

闭关第五天,海鸥拍了张自己面对着钢琴的照片,配字:「写歌。」

闭关第六天,海鸥上传了几张自己游戏战绩的截图,言语之间透露着小小的骄傲和得意。

闭关第七天,海鸥晒了张左眼的麦粒肿,调侃这是「演唱会后遗症」。

竭尽所能引起飒的注意试图收获飒主动的联系然而努力了一星期都没能收到飒一条消息的海鸥在快要抱着手机化成一座石头的时候,飒终于来信了。

风:[眼睛怎么了?]

。:[你终于想起我了]

飒在那头疑惑,这是觉得自己冷落他了?没事他联系他干嘛?

。:[没事,一个麦粒肿,明天去手术]

看到手术两字飒吓了一跳,赶紧上百度查了查,发现不是很可怕,才放下心来。

风:[那你别玩手机了,去滴点眼药水]

。:[滴过啦,放心吧]

飒仿佛能从这句话里听见海鸥压低嗓音哄他的语气,这人是怎么做到打字有声的。

聊天陷入沉默,海鸥眨着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等我眼睛好了,去找你好吗]

“……”飒叼着意面,猝不及防咬断了落回碗里。

海鸥看着屏幕上的输入中,过了七八秒,收到一个[好]。

他当即高兴得举起perper欢呼了一声。

在眼睛摘掉罩子的第二天,海鸥就订了机票,冲来了飒的城市。

刚吃完午饭的飒听到敲门声时懵逼了几秒,反应过来是海鸥到了,一打开门,一身黑的男人和后边的行李箱映入眼帘。

“你没找酒店吗?”依旧是一个疑问句,像极了他们重逢第一天的画面。

“……我不想找酒店。”海鸥把行李箱推进来,把门关上锁好,抱住眼前想了好久的人。

飒被他用力的拥抱勒着,险些断气,轻轻拍拍他后背,安抚性的上下顺了顺。

“我这儿地方这么小,委屈大明星了。”

“我不挑地,挑人。”海鸥接得太过自然,倒是让飒听得红了耳朵。

“我看看眼睛。”飒松开拥抱,凑近去打量那只双眼皮的左眼,果然已经好了,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红痕。

海鸥静静望着他,漆黑瞳孔中溢出星星点点的柔情依恋。

确认海鸥的眼睛没事了,飒放下心来,收拾衣柜腾地方给他放换洗衣服。这套动作是那么自然,海鸥在旁边看着,脑海里浮现出飒在家时整理衣柜的模样,眼眶突然就有点泛红。

二人以海鸥厚着脸皮住在飒的小屋重新开始了同居生活,只是画面多少有点儿诡异。两个大男人在几十平的小空间里行动,加上浴室还没有海鸥家一个卧室大,飒好几次欲言又止,看着海鸥走来走去,总觉得他跟这个环境非常格格不入。

海鸥也看出来了他的欲言又止,每天依旧是躺着打游戏,带飒出门觅食,晚上把空调温度开得很低搂着人睡觉,一副很舒坦的样子。

飒心疼电费,但更多是对于自己心里那条线一点点被冲开的不知所措。

他也知道,海鸥在向他坦明心迹,弥补这么多年的空白。

“我这没有钢琴,你写歌怎么办啊?”飒拆着外卖包装,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如果整个闭关期海鸥都待在这儿,新歌岂不是一首都出不来?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海鸥要做的事。

“没关系,我哼个旋律录下来,回去再用钢琴伴奏。”海鸥云淡风轻,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个事。

“……”飒没再说话,终于把缠得死紧的包装袋解开了。

“你别赶我走。”海鸥见他沉默,心里忽然一惊,声线都低沉了。

飒一愣,抬眼看见坐在床上的人委屈的模样,赶紧澄清道:“我没有要赶你走,只是觉得…住在这对你太不方便了。”

“我想跟你在一起。”海鸥下了床贴去他身边,帮他拿出两盒饭,打开盖子,拆好餐具,挨着他坐下。

“你不在家,perper谁照顾啊?”飒夹了一块肉咬进嘴里。

“有阿姨照顾。”

“你还请了阿姨?”飒挑起一边眉。

“我不在家的时候才会让阿姨过来,打扫完卫生喂完猫就走了。”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惹到飒,海鸥赶紧解释。

“哦。”飒又不说话了。

海鸥看了看他,小声道:“perper想你了。…你离开很长一段时间里,它天天叫唤,有次还把邻居吵来敲门了。”

“……”飒抿了抿嘴,“我怎么不知道它那么能叫唤呢?”

“所以才说它想你了嘛。”海鸥放下筷子扯扯飒的衣角:“我替perper求个情,你回去看看它呗?”

“然后等它习惯我在了我再离开?”飒低着头闷声反问。

“为什么要离开?”海鸥望着他低垂的眉眼,语气认真且诚恳:“飒飒,我不会再放你走了,下半辈子我只想有你一人和我一起走完。”

“什么下半辈子,你才多大。”飒眼角带泪笑出声,手指骨节抹了下鼻梁骨斜上方,海鸥要心疼坏了,紧紧把人抱住,手掌揉揉飒的头发,下巴抵在他肩胛骨哑声道:“对不起,让你伤心了,对不起。”

飒倚着他的拥抱掉了两滴泪,把持续上涌的情绪压下去,吸了吸鼻子,沉默了半晌,用脑袋蹭了蹭他。

“不会再走了吗?”喃喃的问。

“不会。”肯定又真挚的回答。

perper趴在一尊手办旁边无聊的甩尾巴,寻思着要不要把手办推到地上,突然听见开门的声音,抬起脑袋看过去,辨认出是自己的铲屎官,高兴的跳下展柜冲过去,被海鸥一把抱起放进飒怀里:“看看谁回来了?”

飒把手放在黑猫鼻子前面让它嗅,perper嗅了半晌,似是认出了他,直起身子去闻飒的脸,仔细确认过后睁着大大的眼睛望向飒,撒娇一样的喵了一声,飒顿时笑开了花,抱着黑猫一顿亲。

海鸥终于如愿以偿把人拐回了家,此刻心情无比的好,哼着歌去换了身家居服,瘫在沙发上看一人一猫增进感情。

搬家这档事海鸥全程包揽下来,没让飒操心一点,飒表示十分舒坦,抱着猫咪看海鸥一个一个拆开编织袋,把东西往房间里放。

他们不避讳的同进同出让媒体很轻易的拍到了,网上流言纷纷,各执一词,声音五花八门。飒刷着微博,看到一条格外与众不同的内容:“爆个不知道算不算大瓜的瓜:这人好像五年前就和海鸥谈过,但当时没有人扒出来,我偶遇过两个人手牵手一起回家…当时震惊我一百年,后来好像分了,这是复合重新在一起了??”

这条本来沉寂于底的微博以飞快的速度被顶上热门,评论区无比精彩,大多是调侃这届媒体不行,顶流歌手的恋情居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其余是对这件事真实性抱有极大好奇的激动网友,五年哎,海鸥悄无声息瞒了件大事?

海鸥曾明确表明过感情生活不会公开,因此媒体和网友对于海鸥的回应不抱什么期望,而且三十多了谈个恋爱没啥好稀奇的。不过这个新闻很快就和海鸥上一场巡演言辞的格外保守联系起来了,这一个礼拜网友徜徉在营销号各种脑洞故事里,有瘾似的看得津津有味。

飒麻了,他就知道会这样。海鸥的名气,一点风吹草动都是惊涛骇浪,无限发酵再发酵,不把地皮捋秃噜一遍不会消停。还能怎么办,飒直接摆烂。

另一位当事人心态无比良好,这几天根本没上网,沉浸式享受二人一猫的世界。之前还没确定飒对他剩多少感情的时候,小心翼翼不敢乱来,现在把人追回来了,每天在眼前晃来晃去,海鸥眼馋得很,吃掉对方的冲动越发蠢蠢欲动。

当晚,海鸥洗完澡出来,擦着半干的头发走到卧室,从后抱住了正在码字的飒。

大明星温热的呼吸扑在颈侧,微敞开的浴袍往外冒着蒸腾水汽,飒红了耳朵,几乎是一瞬间了然到海鸥的心思,键盘上的手指不自觉的蜷起,看似目光专注,实则已经失了焦点。

海鸥轻轻咬了口飒的肩膀,飒一激灵,彻底写不下去了,说话都打结:“嗯…别、别咬我。”

“那飒飒咬我。”海鸥瞳孔染上了暗火,明明白白挑动着飒的神经,飒耳朵到身上引起一路酥麻,心脏加速跳动,堪堪将文稿保存好,红着脸推了推海鸥:“让我先去洗个澡。”

海鸥将他放开,飒逃也似的奔进浴室,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海鸥狼一样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自己。飒站在海鸥刚使用过的淋浴头下瑟瑟发抖,一不留神手心里的沐浴露挤多了,顺着掌边往下滴落,飒赶紧接住往身上抹。

没有过多的调情,毕竟寸步不离窝在一起二十多天,几个虔诚的吻就足够唤起所有渴望饱满的细胞,两人目不转睛打量着彼此,烧穿那些阔别五年的陌生的隔阂,在流转的热度中确认那名为爱的事物,所有感官被无限放大,心绪也格外敏感细腻,海鸥吻去飒眼角动情的泪花,进攻的力度不减,温柔与猛烈形成鲜明反差,飒无声的承受着,瞥见海鸥额头上细密的汗水,每一滴都能倒映出自己的样子,攀在他后背的双手紧了紧,感受他给予的每一寸炙热。

事后海鸥抱着飒洗了个澡,相拥着躺进被窝,飒一动也不想动,感受着枕边人熟悉温暖的气息,眨了眨眼很快安然入睡。海鸥抚摸着飒的后背,一下一下顺着,垂眸看着人在自己怀里睡着,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与幸福。

由于网上传闻飞得太过离谱,简直到了只顾自己爽无视正主的地步,海鸥看得闹心,加上梦梦一天三次的让他发话给个解决方案,还有两个礼拜就要出关了,赶紧把这事平息下去。

海鸥扭头看向给perper喂零食的飒,说:“飒飒,你愿意公开我们的关系吗?”

飒动作一顿,眯着眼睛扭过头去看他,在海鸥打寒颤的时候吐出一句话:“我们什么关系?”

海鸥一噎,大约定了二十来秒,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跑进卧室换了一套衣服,又跑出来把飒拉进房间推到衣柜前:“挑身衣服,现在我们去登记。”

见飒愣着不动,海鸥干脆亲自扒拉起来,挑了一身和自己身上这套颜色款式相配的衣服,连哄带亲给人换上,牵着飒的手抓汽车钥匙就要冲出门,口罩都不戴一个。

“等等等等,身份证户口本都没带!”飒在大脑飞速反应中捕捉到一句叫停海鸥的话,“咋那么急呢你?”

“我能不急吗?”海鸥看着飒到屋里找东西,在原地蹦跶,一旁的per叼着冻干啃得忘我,余光都懒得分给这俩人。

梦梦抱着手机等回复,等得头上都长草了也没等到。突然手机叮咚一响,却是微博的消息推送,见屏幕上显示海鸥发了微博,心中警铃作响,颤抖着手点开详情,被大红色闪瞎了眼睛。

“……”

麻了。就这样吧。梦梦睡得很安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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