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悠长的走廊，推开雕刻室的大门，马荣(见图)走到工作桌前，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磨刀，对于钞票原版手工雕刻而言，是必不可少的准备工作。深绛色的磨刀石静卧在木槽中，从油壶中取出一些炼油，洒在石面上。她紧握刻刀，来回移动，刀尖浸着煤油飞快地在石面上摩擦着……

马荣，中国印钞造币总公司技术中心设计雕刻室高级工艺美术师，1981年从中央美术学院毕业，从事钞票原版手工雕刻工作37年，先后参与中国银行香港钞、澳门钞、第五套人民币等多个重要产品开发项目，擅长钞票原版人像雕刻创作。

小小一枚纸币，最重要的就是人物形象。首先由专业画家在纸上画出素描稿，审批后交给雕刻师作为参照，而后在钢版上进行刻画。“钢版上作画”的这一过程，正是马荣的工作内容。

洁白的灯光透过磨砂玻璃照亮工作台，马荣俯身坐在桌前，左手持放大镜，右手持雕刻刀，开始布线并勾勒外部轮廓。她正在雕刻的是著名作家丁玲的肖像。“雕刻人像时，我通常从人物的眼睛刻起。眼睛刻得好坏，决定了人物是否传神。”

马荣从钢版一处果断下刀，刀尖紧贴版面，自由游走，其间，她不时抬头与素描画比对。不一会儿，钢版上就浮现出上眼睑的形状，紧接着是眼球、下眼睑……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渐渐浮现。

眼睛之后是眉毛和五官，接下来是脸颊、头发和衣物……“先刻暗面，也就是阴影面，再刻亮面。”马荣左手拿起一只圆筒放大镜，透过镜片仔细观察线条的纹路。“刻点和线，方法各有不同。我们讲究的是‘深线浅刻，长线短刻’，短线或浅线之间间隔有序，这样刻出来才完整饱满。”

马荣运刀如笔，上百根细如发丝的线条和上千个点慢慢浮现，密密麻麻地组合在6平方厘米大小的版面上，如同微型芯片上的线路般精密。

谈话间，人物的肖像轮廓跃然“版”上，接下来还要花更长时间来完善和打磨细节。“钢版上刻人像，只能凭借点线组合的粗细、疏密等形式表现光影变化，进而呈现立体感。”马荣用磨石和光刀修整着钢版表面，“刻得太浅，印钞时图案会不明显;刻得太深，容易滋墨。力道的把握，需要长年的经验积累。”

马荣告诉记者，原版雕刻需3个月内完成，对于雕刻师而言时间并不宽裕，而更难的是，“整个过程不能出现一丁点错误，否则就得从头再来。不过，我从没在正式的钞票人像雕刻中出过差错。”

作为国内乃至国际顶尖的钞票原版雕刻师，马荣曾在意大利向全世界的同行教授手工雕刻技法，并获得国际钞票设计师协会颁发的“雕刻凹印终身成就奖”以及中国防伪印刷“终身成就奖”、2017年全国质量奖个人奖首批“中国质量工匠”等荣誉。

“两套人民币印制之间的周期很长，往往要等十几年，对雕刻师而言，可能一辈子也赶不上几次。”马荣说，“但人民币的创作质量代表着国家形象。我的职责，就是更好地推动人民币‘微笑着’走向世界，让世界了解中国。”

关键词： 钢版刻像 纸币 人物